“陛下!”肖言从木柜后伸出身子,手脚哆哆嗦嗦,脸色发白。“可算找到您了。”
“你在这里干什么?”相比于疑惑,茜黛眼里浮现的,更多是对同伴出现的安心。
“不,我……自从被骑兵冲散后,就逃到城堡里来了。刚才遇到一队巡逻的敌兵,我害怕……就躲到走廊边的柜子后了。我真想不到跟他们交战的会是陛下您!”肖言用力地紧攥拳。
“没关系。”茜黛将头上的缎带扯下来,用嘴叼着,“还有,你也不用称呼我为‘陛下’。我不习惯这个称呼。”
“那,我该怎么称呼?”肖言的眼中带有一丝不解。
“茜——黛,便行。”茜黛把湿成一团的黑发扭出水,整理好后,双手后仰摆弄缎带。重新扎好了头发。“敌人就在城堡的里面,我们继续走吧。说不定还会有驻守的士兵,小心点。”这般说后,她转身,按刚才的步子继续往城堡里面探入。
走没多久,在茜黛的心中约莫是一百四十多步吧,他们来到了一间宽敞的石室。石室里潮气很重,稍微有一股被水浸泡后腐烂变质的味道。茜黛在门口边探出头,感觉不到有人的气息后,便用被青萝之火包裹的长剑照亮了石室。
“好多食物。”肖言叫道。石室的墙壁挂有一串又一串的玉米和辣椒,墙角下堆有盛放甜薯和胡萝卜的几个大木箱。
茜黛听见某人的肚子在咕咕地叫,转头,看见一脸尴尬的肖言。“那个……”年轻士兵摸着脑袋,难为情地说:“离开古都后,我几乎没吃过新鲜的东西了……”他越说声音越小。
察觉到肖言的身体状况,茜黛一想:确实,离开古都后,他们连夜赶路,吃的都是干粮,基本没有碰过新鲜的菜肉。“嗯,也累了,我们就休息一下吧。”确保周围的安全后,她走入石室。
趁着肖言在灶台上煮沸水,茜黛坐在一旁冥想。在走廊上发动法术后,她体内的法力失去了很多,连发动法术不需要用上的一部分也被封存在作为坟晶的长剑里。长剑里这份被封存的法力除非用来发动法术,否则就取不出来了。
“算了。”茜黛静坐在地,把心静下来,把脑海中多余的思绪抛开。让自己的灵魂沐浴在内心的静谧下。
“……不好。”
不一会,茜黛意识到思绪被打断了。睁开眼,那瞬间,她深邃幽黑的双眸映入石室内的昏暗景象。唯有旁边灶台的火焰把一丝光打上她的侧脸。她觉得周围很安静。她第一次对这种安静感到枯燥。身边好像少了什么人;但是她并不觉得少掉了谁。此刻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情绪萦绕在她内心;究竟这股“情绪”是什么她本人又说不出。
是因为对当下的环境感到害怕所以想找一份安心的事物吗?茜黛觉得这样不对。在这一刻,她并不害怕;每每想到那个男人,想起即将面对那个背叛自己的他,内心反而热血沸腾,勇气宛如放在烈日下的寒冰所不断冒出的白烟一样。
是因为当下自己一人的寂寞?茜黛觉得这也不对,自己完全不寂寞,早在北斗城被孤立的时候,自己就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状态才是。
茜黛又冥想了一会。但内心的静谧很快地又泛起了涟漪。
这次,茜黛想到了什么——自己那股难以言表的情绪,或许,是一种海傅还存在的时候,自己体内还有的一种名为撒娇的情绪。她想撒一次娇。她想闹一次脾气。这两三个月内所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。她意识如果不把这股情绪释放掉,那自己压抑着的内心便会来一次激烈的反弹,像腾亦和桐子安那两个人背叛自己时一样,把自己打入冰冷的海水,让激烈的洪流掐住自己的咽喉而痛苦窒息。
可对谁撒娇?
茜黛睁大了眼,眸子的光芒投去灶台,试图把这股情绪倾放在正在做饭的年轻士兵身上。不行。她觉得肖言缺乏一种勇气,以致没法放心。她又把情绪放在脑海中的雨龙芥上。但还是不行。雨龙芥的感情粗糙、随意,不符合她的心灵。对于小狼筱荭,她有种非但不能向她撒娇,还得在她面前树立一种强大的形象的责任感,以使还小的幼狼感到安心。剩下的唯有——
“医歌……”
墙壁下的湿气把一股寒冷给输进了茜黛背脊。她打了一个哆嗦,不禁立起风衣的领子遮住嘴角,双臂抱住竖起的双膝。
“陛,——公主。”肖言学起了他的雨队长那般的对茜黛的称呼。他作为士兵,国王的待从,身份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茜黛直呼其名。他将一只装有几块红通通的块状物的木碗递到了茜黛的脸前。“这是水煮萝卜。这里只有岩盐,应该会非常咸才对。”
“嗯,”茜黛抿了一口嘴边的水,“是有点咸。”
“公主,怎么了吗?”
茜黛仰起头,举起木碗。“什么都没有。”很快地,木碗里的东西被她吃进嘴里了。“说起来,肖言,你还很年轻吧?”
“诶?呃,是的。怎么了?”肖言放下木碗,闪亮的瞳孔中带有点期待。
“怎么会想到上战场当士兵?”把木碗放在地上后,茜黛回到了刚才竖起双膝,双臂抱膝的姿势。人静下来不动后,就会感到冷。“你不害怕在哪一天会死掉吗?”
“那……”肖言把平举在嘴边的木碗给挪开了一点,“公主你也害怕吗?”
“不。”快速地否定后,茜黛把脸埋入了双膝间。“我什么都没有。所以我什么都不害怕。”她幽美的眸子在凝视地面,视线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。
“公主难道连生命都没有吗?”话刚说出口,肖言又尴尬地笑了:“啊……那个,失礼了。对不起!我是开玩笑的。”
“没关系,”茜黛疲倦般地闭上了眼,“没关系的。”
静了一会,见国王一副疲倦的神色,心情似乎变得不好,肖言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,于是自言自语道:
“该怎么说好呢,古都啊……古都,是一个贫瘠的地方。什么都没有,周围的荒原一望无垠,安宁得不行。公主你知道的吧,古都这片地区保持了千年以上的平静,平和……太平和了。我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,所以想出去闯闯。”
“你,很勇敢呢。”茜黛插了句话。
肖言苦笑:“不是这样的。死亡之类的事,我当然害怕啊;但能成为一个男人,不是很好吗?我……”转念一想,肖言红了脸,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。
“公主,谢谢。”抛下这句话,肖言把茜黛的空木碗一并拿走,站起来朝灶台走回去了。
两刻钟后,茜黛感觉法力和体力都恢复得差不多了。他们离开了石室。因为外头的天空被乌云遮住的缘故,茜黛他们所在的地方还很暗,视线朝下连自己的鞋子都看不清。
经过一番探索,她来到了一间跟其余房间有点不同的房间。
这个房间的门缝下透出了丝亮光。
“这道门的后面应该是通往城堡的会议厅吧。”肖言说道。正当他试图将耳朵贴上门,打探里面有没有人的动静时,感觉到什么的茜黛一手将肖言扯回;下一瞬间,“哗啦”一声从他们前方爆出。
肖言刚想放上耳朵的门的上方被由内向外的一股力量给爆开了。
“既然来了,就不要在外面鬼鬼祟祟。茜黛,这样子不是很没趣吗?”
透过破烂的门,茜黛看见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厅室。里面有一张一米宽的桌子,上面堆放着一些文件,以及好几本沉厚的书。只装有一半墨水的瓶子和一支精美的钢笔在男人的手肘边放;他手掌下还压着几张内容令人眼花缭乱设计图,以及一张少女的漂亮速写画。男人身穿白制,就在桌子后站。
“桐子安。”茜黛下意思说出了男人的名字。不可思议的,来之前茜黛内心的那些愤怒都消失了。不知道为什么,只在见到这个男人的脸的瞬间,她内心对他所存在的情绪全部烟消云散——不是说因为忘记了对他的仇恨;而是确切见到这个男人的瞬间,愿望成真了的满足使她不再对他产生执着。
“你留在这里。”命令了肖言后,茜黛径直朝走进了厅室。
看见正在迎向自己走的茜黛,“这封信,帮我转交给帝王。”桐子安把桌面上的一份洁白整齐,开口处滴有一滴红蜡的信拿起,递给了旁边的一位待从。
“很久不见。”茜黛手拖长剑,最后伫立于桐子安十几步外的地方。“我是来讨回你对我的不忠,——以及,对医歌的伤害。医歌的钥匙呢?”
“不,不是很久吧,”桐子安歪歪脑袋,接触露出了整齐的白牙齿,“我一直都在想着你,但是我不觉得时间过了长。是因为什么呢?是因为实际上我不想见到你吧。”
“别废话。钥匙呢?”茜黛冷冷地问。
桐子安扯了一下嘴角,“精灵的东西早就不在我这了。去北斗城吧,你可以去问问那边的帝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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